被刘义点醒。
朱雄英早就筹谋着,从粮商那里借些粮食来。
但空口说借粮。
人家定是不答应的。
所以朱雄英思虑着,用什么东西来诱使粮商答应。
想来想去。
这漕河上能拿得出手的,也只有漕运税赋了。
但漕运税赋可不在自己手中,这是人家朱元璋的权力。
于是朱雄英连发了两道奏章,先是一番哭穷,让朱元璋下拨钱粮。
第一封奏章。
自然是得不到批准的。
这在朱雄英预料之中。
他的目的,就是第二封奏章,要漕税权力。
既然不给钱。
总该给点权力吧!
好在朱元璋良心发现,总算是答应下来。
如今手中有了征税权力,自然有底气与这些粮商们谈一谈了。
很快。
刘义便将周边的各大粮商,都请了过来。
诸多富户们凑到一起,个个眼观鼻,鼻观心。
他们当然知道,这位皇长孙殿下,请他们过来,是图谋着什么。
不就是粮食么?
但若要他们出粮,倒也简单,您拿钱来买就成了。
若是没钱。
那抱歉,免谈!
粮食可是粮商的命,他们才不会白白将其交出去。
几个粮商互看一眼,各自已通了气:坚持到底,绝不像皇长孙低头!
朱雄英今日穿得很郑重。
一露面,便含笑朝诸粮商拱手打礼。
“今日召各位前来,为的是个‘粮’字。”
他倒是开门见山。
一点也不藏着掖着。
粮商们暗暗将拳头捏牢了,抱定主意,死活不让一粒米从手中溜走。
“不过在谈粮之前,我想先与诸位,谈一谈漕河之事。”
朱雄英大手一挥:“诸位可知道,陛下为何要辛苦修这漕河?”
粮商们笑了笑。
已有人抱拳道:“自然是为了降低应天府粮价。”
这是修漕的终极目的,这人说得不错。
朱雄英点点头:“修漕自然是利国利民之举,可朝廷总不会白白贴这么多银子,只为让百姓们吃上廉价粮食吧?”
这话说得莫名其妙,有粮商反对道:“怎么能说是白白贴银子呢?殿下是否想过,一旦通漕,粮价大跌,朝廷总要征税的。”
这税务一来平稳粮价。
二来为朝廷开源,功用良多。
“不错!”
朱雄英含笑点头:“朝廷自然要征税,不知诸位,对于这漕税一事,如何看待?”
“如何看待?”
已有人站出来道:“这税务是从咱手头上收的,咱们能欢喜么?再说这笔钱,最终不还是落到粮价上,由百姓承担?”
他这是对税务持鄙夷态度。
也有人为朝廷说话:“不过朝廷修漕,也花费不少钱财。到时候粮价平稳下来,百姓们深受其益。补偿朝廷些税费,也是情理之中。”
说来说去。
粮商们多是不愿缴税,但真要缴税,他们也能接受。
毕竟这漕河归人家朝廷所有,你用人家的河运粮,总得交钱的。
众人畅谈一番。
但却没能搞懂,皇长孙殿下谈这税赋,是有何意……
却听朱雄英又笑道:“世间粮商使用漕河,都得缴纳漕税,这自是不假。不过今日召你们前来,就是想给大家一个机会,一个减免税赋的机会。”
“减免税赋?”
一听这话。
粮商们顿时激动了。
场面先是一乱,又立马安静下来。
这是每个粮商都在心中思虑着其中的利害。
商人们整天和税打交道,自然知道减免税赋,能带来什么样的好处。
“能……能减多少?”
思虑片刻。
又心思灵活的,已在询问报价。
他们当然知道,这减税之事,并非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。
而是一种等价交换。
朱雄英轻轻一笑:“减多少,要先看税赋收多少……”
他微一低头,笑道:“依往常管理,漕河收税,约在粮价的一成左右。当然除此之外,还有例如上岸税这样的闲杂税务。但总的税赋,该是不超过粮价一成五的。”
粮商们很快在心中估算起来。
皇长孙所说的税赋总额,确是不错。
“那皇长孙能给咱们减多少税?”已有人耐不住性子了。
朱雄英笑了笑:“一半!”
“一半税赋?”粮商的心揪了起来,这已算是笔不小的开支了。
“如果你们现在能低价售卖粮食,我就给予一半的税费优惠。当然这优惠并非永久不变的,要根据你们售粮数额来定。”
紧接着,他又抛出另一个诱惑。
“若是你们现在愿意捐粮助我修漕,我能将税费,降低至两分,即寻常税赋的五分之一。同时我还保证,绝不征收其他闲散税务。”
“两分!”
有人忍不住惊叫起来。
这么算起来,运一趟粮,就省了大半税钱。
相较之下。
现在捐出的这么些粮食,就算不得什么了。
“捐得越多,减税的期限,自然也越长。”
“最长的减税期,能达两年之久!”
朱雄英一次又一次抛出优惠政策,听得这些粮商差点没岔过气去。
两年,只缴纳百分之二的税物,比起同行百分之10甚至15%的税赋,那可少了一成多。
两年积攒下来。
能省多少钱,能多挣多少钱?
已有人坐不住了。
在凳子上左顾右盼,互相观望。
“这名额有限,先到先得。诸位要考虑清楚了,捐得越多,优惠力度越大!”
朱雄英最后的话。
令得几个粮商当场便站了起来。
“我要捐……”
这话刚一说出口,立时却有一个粮商猛地起身。
“慢!”
说话的人。
是当地最大的粮商,其余粮商都以其为行首。
他这时起身打断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那人连喘了几口气,又看向朱雄英:“皇长孙殿下,您所说的话,可有凭据?据我所知,税赋之事,向来是户部与陛下做主,您虽贵为皇长孙,但……”
他的话。
才让所有粮商惊醒过来。
你说得天花乱坠,结果压根没有减税的权力,那不是放空炮么?
朱雄英笑了。
“说得好!”
他拍了拍手,一旁的侍卫立即请上一封黄布绸巾来。
“这是陛下亲自下旨,将胭脂河漕税一事,全权委托于本皇孙的证据,诸位请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