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抚好元春后,庆瑜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。
冷冷清清,没甚么人气。
仆役、丫鬟一概没有。
里面数楹木屋。
院里都是桑,榆,槿,柘。
以及各色树稚新条。
都是李纨所植。
陋室内,只有几幅古画点缀。
高山流瀑,古木枯枝。
飞禽走兽,风流人物。
清高淡雅,各得其妙。
庆瑜最喜的是一幅“老君背剑救苍生”的画册,是贾珠所赠。
深谷带地,凿穿崖岸之形。
高领横天,刀削岗峦之势。
沧桑道君背负大剑,腰间悬一药兜,大步流星。
实乃气概非凡!
画像栩栩如生,好似要活过来一样。
烟霞子细,山石分明。
但庆瑜深知,这并非什么仙侠世界。
红楼一梦罢了!
他出生穷苦,为万千庶民之一。
母亲生他难产而死,父亲绝于海啸之间。
举族皆没。
他在海水中憋气一天一夜,又泡在海面上三日,恰巧漂来无人轻舟。
自此得以上岸。
庆瑜这些年也摸索清楚了,大概是因为出生时吞了伴生石所致。
他读书通畅,书中大义一遍自晓。
就算是练武,也表现出了超出同龄人的天赋。
自身气力随着年纪,也在不断地增长。
庆瑜冥冥之中,有一种感觉。
到了二十岁,恐怕他的筋骨就不会继续增长了。
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。
水不在深,有龙则灵。
纵是陋室,庆瑜亦是怡然自得。
他斟一盏清茶,浅呷一口,手执一卷书案,畅游于天地之间。
待到夜深,自熄烛光,卧榻而眠。
身体若飞,精灵似梦。
一觉到天明。
庆瑜闻鸡起舞,练了一阵枪法,又使了一会九环八首刀。
吃了点东西,自顾自地收拾行囊。
“瑜哥儿,嫂子帮你收拾吧!”
不知何时,李纨已走至身前,香风扑面。
“力所能及之事罢了,嫂子莫要瞎操心。”庆瑜道。
“你是男子汉大丈夫,怎能干这些女子的活?”
李纨抢过包裹,华容婀娜,细细腰肢不堪折。
“那我先去把裤子洗了。”
庆瑜十分无奈,只好拾掇放置一旁的换洗衣物。
“你若还认我这嫂子,就把衣物放下!”
李纨伸手一触,只觉冰凉一片粘湿。
惊唬得忙退出手来。
庆瑜脸颊一红,李纨便知道何事了。
“瑜哥儿,见过你那未过门的媳妇了吗?”
李纨没有尴尬,转移话题。
“还没有。”
“本来打算过一阵子,到秦府去拜访一番。”
“奈何宫里催得急。”
庆瑜神色无奈。
“立业要紧。”
“总会见的。”
李纨安慰了两句,紧着道:
“宫中比不得家里,规矩森严。”
“瑜哥儿一定要小心谨慎,不要冲撞了贵人。”
庆瑜连连称是。
“珠大哥身体如何了?”
没想到这一问,触动了李纨的心弦,素手一滞,泪落了下来。
“嫂子——”庆瑜轻唤一声,“是我不对。”
“瑜哥儿,别说这样的话。”
“这都是命啊!”
李纨一边落泪,一边收拾行囊。
弱体轻身,纤臂逶迤。
庆瑜在一旁不知所措。
“珠大哥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他蓦地地安慰一句。
“嗯~”
李纨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。
依依弱柳,束作腰支。
泪眼横波,翻成情思。
庆瑜收拾完毕后,去往贾珠病榻中,嘘寒问暖。
脸色惨白的他,竟透出些许红润。
“见了瑜哥儿,我这病竟好了大半。”
贾珠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。
“此去皇宫任龙禁尉,也要常回家中看看。”
“以你的才情,去担任武职,真是屈才了。”
说到这里,贾珠脸上难掩悲怆。
龙禁尉听着厉害,却只是勋贵二代玩耍之所。
混混履历罢了。
能有什么出息?
按照贾珠的规划,庆瑜应该跟着他,一同考取功名。
日后做官,也互相有个照应。
没想到天意弄人,得了这怪病,怎么也提不起劲来。
“珠大哥放心。”
“等你病好了,我与你同去科举。”
“你取状元,我得榜眼、探花,一起面圣。”
庆瑜字字真挚,贾珠听得心旷神怡,犹自谦逊。
“我的本事,不如瑜哥儿一半。”
“能考取进士,光耀门楣,我已经心满意足了。”
贾珠会心一笑,却因为太激动,又干咳几声。
庆瑜忙奉茶来,小心翼翼地喂给贾珠,气才顺了。
“唉。”
“珠大哥要是跟着我练武,或许别有不同。”
贾珠面色一白,肃然道:
“此话不可再说!”
庆瑜连忙点头,表示以后一定谨慎。
贾珠紧绷的脸色,这才松懈下来。
大楚以“忠孝”治天下,当初贾珠也要习武,强身健体。
奈何这等“粗劣”之举,被贾政、贾母纷纷呵斥反对。
天子重英豪,文章教尔曹。
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高。
贾珠一生至孝,自然不会惹得长辈不悦。
纵使庆瑜抱怨,那也是不可。
哪有责怨长辈的道理?
贾珠和庆瑜说了很长很长的话,最后疲了,昏睡过去。
庆瑜拾了行囊、腰牌、文书等物,发现了额外的五十两银子。
他苦涩一笑。
除了李纨,没人会如此贴心。
庆瑜承了好意,出了贾府,抵宁荣街。
车水马龙,人烟阜盛。
花阵酒池,香山药海。
幽坊小巷无数,燕馆歌楼林立。
皆结彩棚,铺陈冠梳
瓦肆伎艺,舞轻弄影。
醉生梦死之地,没有记忆。
唯有庆瑜犹记津港的海啸天灾。
如今朝堂“双悬日月照乾坤”。
太上皇与新皇争权,政局诡谲云涌。
宁荣二府,都是支持太上皇一派的旧勋贵。
或许这也是贾家被抄家灭族的根本原因。
在这一场大势下,会有很多牺牲品。
倘若不能扭转贾家的观念,庆瑜觉得趁机脱离贾家,也没什么不好。
他必须营建自己的势力,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。
区区龙禁尉,还不足以改写自己的命运。
庆瑜抱着重重心事,前往禁军报到。
龙禁尉只有三百人,是皇帝的贴身侍卫。
只要能够见到天子真容,未尝没有崛起的机会。
禁军验过身份之后,又对庆瑜盘问一番,这才得以踏入巍峨宫墙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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