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瑜一行人刚登岸。
荣国府派来的轿子,以及拉行李的车辆恭候多时了。
贾赦颠簸了一天,睡不安稳。
刚入轿子,就呼呼大睡起来。
林黛玉第一次来到神京,未免有些胆怯。
她听母亲说过,荣国府与别处不同,规矩繁多。
没有林府逍遥自在。
如今见这排场,她不禁步步留心,时时在意。
起初还算活泼的一个人。
现在寡言少语,谨小慎微。
连步伐都迈不开。
庆瑜倒是无所畏惧,开解道:
“你别担心这,担心那。”
“谁敢笑你,我撕烂他的嘴。”
“这总行了吧?”
林黛玉缩了缩脖颈,哼哼一声。
“你别顾着哄我。”
“到时候跟着我一起丢人,就不乐意了。”
她上了轿子,缓缓进入城中。
好奇地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。
金陵的繁华,与扬州城别有不同。
讲究气派、庄严。
扬州大抵是戏子当道,美艳无双。
等到了荣国府。
林黛玉正瞅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,威武雄壮。
她不禁调侃道:
“你和那两头狮子,哪个厉害?”
“自然是我厉害。”庆瑜豪迈道。
“吹牛。”
林黛玉明眸善睐。
“我叫它们一声,从不敢答应。”庆瑜得意洋洋道。
林黛玉撇过头去,懒得看庆瑜神气的模样。
正门三间兽头。
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,满身绫罗绸缎。
莫非这些个都是亲戚?
林黛玉正好奇,这些人已经上前行礼。
“大老爷!”
“好不容易睡个觉,吵什么吵?”贾赦满脸不耐烦。
这些仆役自然退下。
林黛玉暗暗心惊。
庆瑜倒不意外。
林如海是巡盐御史。
身为监察“御史”,怎么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家财万贯?
所以他的追求是“精致”。
将钱花在了庭院园林,以及古董字画上。
也不讲究排场。
荣国府是死要面子活受罪。
但又不得不受这样的罪!
他们是开国国公一脉,勋贵的登峰造极。
荣国府的排场,也是皇室的面子!
哪天荣国府过得寒酸了,不也是打皇室的脸?
正门牌匾上有“敕造宁国府”五个大字,逆天拔宇,劲透苍穹。
庆瑜听说这是先帝所书。
也就是那个特别爱题字,留下墨宝的楚二代皇帝。
勋贵人家的正门,非大事不轻易开启。
比如贾珠去世,亦或者迎接圣旨这类的活,才会打开正门。
庆瑜一行人走的是西边角门。
他做不得轿子。
宁愿骑马!
到了入府的时候,自有小厮牵马去马厩,喂一些草料。
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,要扶黛玉下轿。
庆瑜威声喝道:
“都退下!”
“哪整的这么多规矩,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押送犯人呢。”
那些婆子只好跟在林黛玉身边。
这是贾母吩咐的,她们也不敢打折扣。
庆瑜牵着小姑娘,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。
披荆斩棘!
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,都得避让。
他们进了垂花门,穿过游廊,皆是雕梁画栋。
贾赦被人抬着走,领在最前面。
刚入堂内,就传来他的嚎哭声。
“老太太。”
“这扬州城,可谓是民风彪悍啊。”
“我刚到城里,就被人打了一顿,您瞅瞅腿到现在还没好。”
他这么一番诉苦,自然是为了邀功。
说来也可笑。
自己亲妹妹病逝扬州城。
作为兄长的去探望、处理后事,这不是应该的吗?
到了贾赦这里,竟成了功劳。
恐怕荣国府的府库,要遭殃了。
贾母心疼女儿,也心疼儿子。
哪怕贾赦再顽皮,也是她的亲儿子。
她搂着贾赦一边哭,一边安慰。
“出息了!出息了!”
“能办大事了!”
贾赦喜笑颜开,回头找个机会,支个五千两去耍耍。
忽然!
几人争着打起帘笼,吆喝道:
“林姑娘到了!”
贾母一听,浑身一软,想起她那可怜的女儿。
两名婆子搀扶着她,这才透过人群,看到了娇小的林黛玉。
贾母鬓发如银,黛玉便知是她外祖母。
她刚要行礼,贾母已经弃了拐杖,奔冲上来。
贾母一把将林黛玉搂入怀中,“心肝儿肉”地叫着。
大哭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