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辛苦苦跑一趟京师。
只得了两万两白银。
朱雄英当然不会甘心。
既然要钱没有,那便只有要人了。
向朝廷要人。
自然是要兵士了。
眼下并无战事,拱卫京畿的五城兵马司,以及皇帝手中掌握的皇家十二卫,都有大把富余兵士。
除此之外。
还有一部分赋闲在家的。
这些人身强体壮,用来挖漕开河,最是合适。
于是朱雄英又亲自跑了一趟宫城,求见朱元璋。
身为皇长孙,当然不能直接去兵部或是都督府里要兵士,那等同于谋反。
只能先去求见朱元璋,让他做主调兵。
“皇长孙殿下,陛下说了,近日要主理崇山侯李新一案,此时无暇接见。”
赵公公堆着笑脸。
从奉天殿里走出,手里还提着一份诏令。
“这是陛下亲拟的诏令,殿下看看吧!”
朱雄英接过诏令看了一眼。
顿时便石化了。
“孙儿,皇爷爷省吃俭用,凑了两万两现银,你还不知足?”
“若都像你这般,往各大部堂跑一遭,要钱要人,那朕委你去督漕,又有何意义?不如派个太监前去跑腿了?”
“赶紧滚回漕河,尽早想出法子,将那胭脂河给朕修好了!”
又是一份白话圣旨。
这诏书看得朱雄英火冒三丈,若不是当着赵公公的面,他真想大骂几句。
两万两白银。
你也好意思说“凑”?
我大明朝再不济,也不短这点银钱吧?
再说让我修漕,不给钱也就罢了,连人都不愿出。
那还修个啥漕河?
眼看朱元璋抵死不露面,态度坚决,朱雄英也知道再无希望。
他悻悻而退。
转头去了自己的大本营——太子东宫。
……
东宫后院。
太子朱标,正负手在院中踱步。
他刚刚从奉天殿得到消息,李新已被拿下。
这事倒让朱标有些欣慰,他没想到,自家皇长孙,这么快就将李新的罪行定下,亲自接任了漕运。
要知道。
漕运牵涉甚广,地方官员与李新相互勾连,已形成巨大的利益网。
这些人把持修漕一事,他人想插手进来,可不容易。
若非朱雄英有十足把握。
他决不会轻易动那李新的。
太子思虑在三,依自家儿子的性子,想来此事已胸有成竹,这修漕一功,朱标已提前给自家儿子记上了。
“父王,父王!”
正当这时。
朱雄英迈着快步,忽然杀到了东宫来。
“嗯?”
见了朱雄英,朱标颇为意外:“雄英,你怎么这时回京了?”
朱雄英的脸上。
还挂着似嗔似怒的无奈苦笑:“父王,此番回京,是来找皇爷爷要钱要人的!”
“要钱……要人?”
朱标的眉梢抖了一抖,敢情你小子想出的破解之道,就是回京哭穷?
你也太瞧得起你皇爷爷了吧!
依他的性子。
能给你钱粮人手么?
“结果怎么样?”
朱标扬了扬手,引着朱雄英在石亭里坐下。
“唉!”
朱雄英先是长长一叹。
又苦着脸,从袖里掏出份诏令来。
朱标接过来一看,这才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。
“难不成……你还指望你皇爷爷拨钱给人吗?”朱标道。
“这事是皇爷爷交托下来的,孩儿不找他要,找谁要?”
“这皇爷爷也太小气了,这两万两白银,够干啥的?”
朱雄英沮丧地往石桌上一伏,了无生气道。
看着他这副垂丧模样,朱标忍不住直乐。
你小子。
也有这么一天。
轻轻将那诏令放下。
朱标道。
“你皇爷爷行事便是如此,既是决定锤炼考核于你,自不会优柔寡断。他若给你钱粮,又如何体现这考教之意?”
“可没有钱粮,我如何接管漕运?那民夫饿得皮包骨一般,总不能饿着肚子干活吧?”
再说。
发不下银两来,谁还会死心塌地为你干活?”
朱雄英抱怨道。
太子坐直身子,将手一拢:“此事确也难办,不过若能办好,倒也是天功一件。”
“你皇爷爷那边,是指望不上了。”
“昔年间你父王治水患,修堤坝,哪一桩事,不都是靠自己想法子?”
“陛下那头,是存了心思考验,就绝不会出手相帮。”
他又叹了口气。
眼神和缓下来:“雄英,你既要登堂入室,就要有应对困难的准备。若不能无中生有,化被动为主动,如何为国家排忧解难,如何为你皇爷爷分忧?”
“那也不能两手空空走马上任吧!”
朱雄应抱怨了句。
随即又看向太子朱标。
“父王,你做太子的,这么些年,想来是余了不少钱财吧?”
他此刻两眼溜圆,闪着贪婪光芒。
朱标看得心里直发毛。
将身子一缩:“你这孩子,打主意打到你爹头上了?”
他将身子一缩。
双手揣入袖中,大有一副要钱没有,要命一条的架势:
“你父王我孑然一身,可没什么体己钱。”
“还是那句话,你自己想办法!”
朱雄英这下真的急了。
漕河如今正停着工,就等他带钱带人回去。
他赶忙扒上朱标:“父王,这缺钱少粮,孩儿如何想办法?”
“要不,您在东宫里挤一挤,倒卖倒卖古董花瓶啥的?总能挤出些银两吧?”
“去去去!”
朱标将脸一板:“你父王这些年一心为国,合适积攒过家私?”
“此事唯有你自己想法子,我劝你还是快回漕河上,先稳住当地官员与民夫,再谈筹措钱粮之事吧!”
“真的没有?”
朱雄英仍不死心。
他这回是真被逼急了。
本来还想回来找人帮忙,现在倒好。
一个个全都装穷装死,死活不伸援手。
一个是当今天子,手握天下,就拿了两万两白银打发了他。
另一个是天下第二人。
深受天子信任、朝臣敬仰的当朝太子,居然连一毛都不肯拔。
当下境地,他朱雄英又能怎么办?
没有钱,没有人,难道他也要学那李新,拿起皮鞭,驱动酷吏,催使那些可怜的民夫上工么?
朱雄英叹了口气。
眼下只能靠自己了。
他得好好理一理头绪,想一个破局之道。
于这困境中,寻出个头绪来……